第10章 循环的梦

    盛夏，午后。

    蔚蓝的天空，干干净净，一碧如洗。云朵大约也都寻了个阴凉处，索性藏起来不见。

    烈日暴晒着大地，以及大地上裸露的一切。

    季苒靠在椅子里，拿着咖啡杯，呆呆的看着窗外。

    记忆像是一根游丝，漫无目的的游走。游离在意识之外，无际无涯，似乎有，又似若无。

    从这扇玻璃窗里望出去，强烈的日光线，投在马路面，卷起阵阵热浪，与店内幽暗的灯光、合宜的温度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。

    狄娜盯着季苒的侧脸，光洁细腻的肌肤，柔和优美的弧线，性格里的坚韧和毅力似乎又浑然天成，与这样的美感毫无联系。

    “你的手冲。”厉幸走过来轻声说。

    精致的蓝色骨瓷咖啡杯，是狄娜专用杯。

    厉幸看看正在发呆的季苒，朝狄娜使了个眼色后，径直去了小包厢。

    厉幸是高级咖啡师。

    店面是非常规整的长方形，根据功能区划分为6块，以桌椅的高低与款式不同来作为区分。办公、休闲小聚及各类小型会议、活动，既不相互干扰，空间也可以根据需要随时调整。

    小包厢在店铺的最里面，与右侧的水吧、后厨，是一个直线位置。

    季苒喜欢花花草草的自然氛围，门口常年是蓝色、紫色与白色的鲜花，错落有致的摆满花架，店内养了大量的绿植，藤蔓攀爬缠绕于梁上，也有一些长得太快的，自然垂下。中间位置放了一个大大的书架，拦出一块地方，四张小桌，坐在这里的通常是喜欢阅读的人。

    狄娜看了一眼季苒，顺着她的视线方向，路面偶有车辆驶过，行人几无。

    “唉……”狄娜轻轻的摇摇头。不清楚季苒究竟记住了什么，又记住了多少。也不想随便开口干预她。

    想了想，拿起咖啡杯，去了包厢。

    太亮的光，终是晃眼，看久了难免容易疲倦。

    季苒放下杯子，拿起桌子上的书，随意翻开盖在脸上，往椅子里一靠，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，斜卧。书是淡蓝色封面，一只手托起一座雾霾蓝色的城。

    光照见的，是存在，还是因为有光才存在。

    季苒枕着这个疑问，进入睡眠。

    淡淡的油墨书香，是最佳的催梦方式。

    梦里。

    季苒站在平常厉幸待的那个位置，边上就是咖啡机。她恍惚觉得厉幸一直在的，又好像是刚刚才来的咖啡店。越想越是想不起。

    这时，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从卫生间里出来，走到玻璃窗前的小方桌，拿起包，看向窗外，犹疑不决。

    窗外，狄娜和连卿正激烈的争执着。

    她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玻璃窗前偷偷擦眼泪的那个自己。

    这一次，她没有犹豫，直接推门而出。做决定的那一刹，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是季苒，又像是厉幸，她分不清。

    也许，我们把自己当成别人时，会更勇敢一些，也更容易做决定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受谁的指示，做的这一切。你这么做，厉幸知道吗？”狄娜厉声质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奉命行事。恕我无可奉告。”连卿眼神飘忽不定。

    “你受谁的命令？狩梦者创建的初衷，是干预梦境，不是迫害旅梦人……别碰我！”狄娜甩开连卿的手。“狩梦者行为准则，你要是忘了，就不算一名合格的狩梦者。你不配。”

    连卿似乎一脸委屈。

    “该不该收手，你自己掂量。我不管你接受的是谁的命令，这件事情，我都会让厉幸一查到底。你好自为之吧！”狄娜越说语速越快。

    “你究竟是谁？”连卿问。

    这也正是季苒此刻迫切想要知道的。狄娜还没答话，站在窗前的那个季苒，无巧不巧这时拎着包推门出来了。

    连卿一看，立即改口大声喊道：

    “我爱的是季苒，我和你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的。你放手吧！”

    狄娜莫名其妙一脸诧异的看着他。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，转回头看向季苒……

    看着逃也似的疾步奔走的自己，再看看紧跟着追过去的连卿和留在原地一脸严肃的狄娜。

    季苒迷茫了。

    狄娜究竟是谁？厉幸又是谁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