潜伏

漪，抬起脚慢慢地向程莫飏靠近。

    “姐。”许是听到动静，程莫飏扬起头看向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，将自己崩溃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自己亲人面前。

    虞楠无言地站在离程莫飏一米远的位置。

    “姐，我下午回家就看到爸躺在地上，地上是散落的药。爸……他……”

    虞楠第一次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举动，她一步走上前，将程莫飏抱住。

    “姐。”许是久违的拥抱，程莫飏终于放下最后的枷锁，死死地抓着虞楠的衣袖，放肆地哭起来。静静的医院走廊，两个人相互依靠、舔舐伤口。

    医院天台上，冷风吹过，刮过虞楠的脸颊，落下深深的红印。虞楠看着不远处开开心心地从医院出来的一家三口。是初愈了吧，真好。

    恍然间，虞楠记起少时虞芊蓉第一次对自己露出微笑，好像就是在医院门口。在得知自己患病后，虞芊蓉站在医院门口，伴着淅淅沥沥的小雨，对自己笑。对于虞芊蓉对自己唯一的笑，虞楠却没有任何暖意。那是什么笑呢？像最后的释然与解脱，眼底一闪而过的怜悯与同情让虞楠反感至极。

    在虞芊蓉去世的最后一刻，虞楠就站在病房门口，看着一批医生护士冲进病房，像在做最后的冲刺般。

    其实在那一刻，虞楠已经知道结果了，那年她17岁，比此刻的程莫飏小一岁。她看着病房的门缓缓打开，像慢播放的镜头一样，周遭都静了音。虞楠不知道自己怎么站起身，她麻木地站在角落，没有上前，只是看着医生惋惜的表情以及“尽力了”的唇语。

    那一刻，虞楠感觉世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。原来，那一刻她就只是一个人了啊，她这样想。虞楠顺着墙壁滑落，紧紧地贴在角落，她没有注意到养父的声嘶力竭、也没有看到程莫飏的泪眼婆娑。她只是静静地蹲在角落，像一只遭人遗弃的小猫，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动力与力量。

    在病房那一刻，虞楠看着程莫飏无助的样子，她仿佛想到了当时的自己。如果……如果当时有人能像自己抱住程莫飏一样坚定不移地抱自己一下，那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？

    宿舍门不客气地打开，来人张扬跋扈，随意地扫了一眼宿舍空无一人，却没有离开的打算。

    她缓缓走到虞楠桌前，伸手拿起桌上的论文，陷入沉默。随后拿出手机……

    一切做好，她缓缓抬头，无意间扫到了书架上的日记本。

    毫无自觉，她拿下日记本，用细长的指摩擦着有些粗糙的封面。终，她像是下定决心似地打开，眼睛在一页一页纸间停留。

    时间一点点过去，书桌前的女人翻过日记本的最后一页，然后轻轻合上。

    嘴角微勾，露出不明的微笑，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宿舍门突然打开，虞楠同宿舍的一个女生刚进来就看到还站在宿舍里的人，满眼诧异。

    “魏岚怡？你怎么在这里？”女生看到魏岚怡站在虞楠书桌旁，像是什么也没做但又像是什么都做了。

    “我来找虞楠，但是好像她没回来呢。”魏岚怡有些失望地耸耸肩，满是可惜。

    “谁知道她去哪了，一天天就她最忙。”女生好像没发现什么异样，走到自己书桌旁，小声抱怨。

    魏岚怡淡笑不语，推门离开宿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