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四儿，你去哪里了？”

    话说四娥离家外出打工，说好到那边就写信回家，四娥妈一直在等着四娥的平安信，可二十多天了还没信儿，四娥妈开始着急了。她到四娥的小姐妹家四处打听，也自己口述，五娥执笔写了几封信给四娥的小姐妹们，回信没多久就收到了：四娥没有到制衣厂，也没有找着小姐妹们，她们也很着急。

    这消息仿佛晴天霹雳，四娥一家一下子慌了、乱了。凤喜、双凤闻讯都请假回家来商量。最后大家的一致意见是：先报警。

    报警后，警察详细听了四娥家人反映四娥失踪的过程，最后得出结论，四娥被人贩子贩卖的可能性极大。这样的案件在附近的县乡已经发生过几起，人贩子以外出务工或介绍对象为幌子，一些年轻女性被诱骗贩卖到外省，而且及时找到的几率很小，有些女孩被解救回来，已为人妇，甚至生育了小孩，情况及不容乐观。

    听闻警察的分析，四娥妈的心都快碎了，她后悔不该同意让四娥出去打工。

    凤喜和双凤毕竟在外上学，有了一定的见识，眼见惊慌失措的父母没有了主意，一面忙着安抚他们，一面联系同学、朋友四处打听四娥的下落。她们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到报案的派出所打听案件进展情况。只要有一点儿消息，凤喜就揣着为数不多的“盘缠”到消息来源地找四娥，四川、广东、贵州……好在凤喜向来品学兼优，眼看就要毕业了，毕业论文早就完成，班主任对她经常请假缺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
    可几番奔波下来，“消息”终归是“消息”，四娥却一直没有下落。

    五娥、六娥、小娥一下子仿佛长大了几岁，她们不再留恋于翻花绳、跳海等游戏，每天放学回家主动承担起挖猪草、煮饭等家务。

    四娥妈不再似以往，她像一架机器生了锈，走走停停，干活不再像以前那般麻利，稍微有空就坐在村头的老槐树下，眼睛盯着通往村外的道路。几次见有与四娥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进村，激动得不行，忙着迎上去……

    “四儿！你到底去哪儿啦？……”

    四娥一个激灵醒了，她又一次梦见了妈妈：像小时候一样，她跟在妈妈的身后走着，忽然妈妈不见了，一片黑暗，她什么也看不见，耳边却传来妈妈越来越远的喊声“四儿！四儿！你在哪儿……”她惊恐地摸索着找路，却一脚踏了个空……

    天还没亮，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。四娥不知道是什么日期，看月色应该是农历的五月十五六了，她离开家也快两个月了。

    月光照在床下躺在地铺上阿超的脸上，他睡得很安静，呼吸均匀。朦胧的月光像极了照相馆照相的柔光，打在阿超的脸上，笔挺的鼻梁、浓黑的眉毛、微闭的双唇。

    四娥也是在最近的“睡眠时间”才关注起这个男人的长相，他的长相不令她厌恶，甚至她还有些喜欢他的长相，尤其是他的眼睛，双眼皮、男人中很少见的长睫毛，无可置疑这个男人是英俊的。

    她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他的善意，甚至还有爱意。想到这儿，四娥的心神竟然慌乱起来。

    怎么会这样？

    四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，慌乱中竟有些安定，痛恨中竟有些甜蜜。

    长到十七岁，她从有过这样的体会，虽然她出众的长相常常令行人侧目，初中时就经常收到同学或高年级学生言语稚嫩的“情书”，但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而此时，不知是从那男人递给她遮羞的衣裳，还是那窗台上灿烂的鲜花，更或者是那粉红色的新衣……点点滴滴汇集起来，竟让她对本应恨之入骨的“买家丈夫”有了丝丝甜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