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树之威仪

身体一转。

    “砰！”

    蟒蛇的血盆巨口在他面前猛地合上，带着腥咸恶臭的风，令人止不住的脑袋眩晕。

    沈言的眼睛一花，根本来不及反应，倒吸一口冷气，快速地向后退去。

    饶是如此，他倒还没慌不择路，不至于转身就跑——若是真的转过身去，那就真的十死无生了。

    他的思绪飞快地运转，但一时惶急，也没能想出什么好方法。

    蟒蛇却已然扑到——

    狰狞的巨口中上下翻飞着寒光闪烁的利齿，与此同时，大铁锤般粗壮的尾巴也已经挥了过来。

    不知道临时激发了生命的潜能，还是别的什么缘故……生死关头，沈言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说不出的轻盈，辗转腾挪间仿佛一道深蓝色的闪电。

    接连躲开了巨大蟒蛇的几次攻击。

    他也无暇细想，身体不住地向后退去。

    蟒蛇却将身体微微蜷曲起来，似乎在积蓄力量，紧接着，如同一枚巨大弹簧般骤然突进。

    沈言猝不及防，脚下的步伐有些凌乱，仓促之下，小腿微微僵硬，挪不动脚步。

    完了……

    心念微冷，他的眼前开始隐隐发黑。

    出于本能地想要伸手阻拦一二。

    可就在这时，沈言的视线再度沉浸到了那片苍白无瑕的空间中，苍老的绿色种子在半空中轻轻漂浮，如梦似幻。

    随即，种子的外皮再度微微破损，缕缕绿色的光线绽放。

    视线随之脱离，就在沈言写满不可思议地目光里，他的指尖上放出了一片璀璨的绿色霞光。

    如同长矛，轻易抵住了蟒蛇突入到近在咫尺的巨口。

    沈言微微一愣，精神略恍惚间，绿光却已经分散出几线，落在四周已经枯黄了的几株老杨树上。

    刚下完雪，天时尚且严寒。

    但就在绿光的照耀下，四株杨树几乎不约而同地生长出了新绿的枝桠，生长的速度极快，三根枝条仿佛锁链，蜿蜒直下，将蟒蛇的身体牢牢束缚住。

    另一根则如长鞭，闪电般抽打下来，气势极为惊人。

    “啪！”

    枝条抽打在蟒蛇身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
    巨蟒突然遭受攻击，痛苦地挣扎了一下，吐了吐信子。

    目光向沈言所在的方向一瞥，如同人类般地看了一眼，面上带着说不清楚复杂神情。

    庞大的身躯顿时缩小，顷刻间变成了食指粗细的小青蛇，一下子钻进厚实的落叶中，再也寻觅不见踪迹。

    已经结束了？

    沈言疑惑，急促地喘息了一会儿，心情这才稍微平复下来。

    目光所及，新生的枝叶开始迅速地衰败，萎缩，脱落，须臾便化作了风中的烟尘，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超能力么……”他默念了一声。

    回忆着刚才的感觉，指尖向着一旁的老树轻轻一划，绿光盈盈浮动。

    只不过，这次却什么也没发生。

    “噗！”

    正疑惑时，沈言忽地轻声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大杨树下的地面上，厚实的雪堆中，已然挤出了一株翠生生的野草。

    在凛冽萧瑟的寒风里，成长得极为茂盛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而就在他离开之后不久，雪堆却忽地分开，满地缭乱的落叶枯枝成群，一个头发已经花白了的小老头从中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一边伸手捂着肩膀，另一边，嘴角不住地抽搐：

    “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新人，下手这么狠，亏老子还想着先吓唬吓唬再说……”

    “看校服应该是咱们学校的学生，就是没看清楚是谁，不然……嘿嘿！”

    老头意味深长地笑笑，随即，面色却又是一变：

    “诶呦呵，我这个肩膀呦……”

    活动着红肿的肩膀，一片茫茫的白色雪地中，老头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朱紫色眼镜尤为夺目。